淺談從全唐詩看唐代的樂舞經(jīng)濟
摘要：唐代，我國歷史上高度發(fā)達的一個朝代，尤其是唐代的樂舞更輝煌，唐朝雄厚的國力成為宮廷樂舞繁榮的強有力支撐，然而，相比較宮廷樂舞這股龐大的洪流而言，民間樂舞正如潺潺細流在民間廣泛的發(fā)展，本文借助全唐詩，分析樂舞能夠經(jīng)久不衰的存在的一個直接原因就是樂舞作為一種資本，能夠帶來經(jīng)濟效益，成為了部分人謀生的手段。
論文關鍵詞：樂舞,商業(yè),經(jīng)濟,唐詩
一 樂舞服務的商業(yè)化，社會化
�。ㄒ唬┟耖g樂舞的商業(yè)化，社會化
在唐代，隨著商品經(jīng)濟的發(fā)展與繁榮，人們的消費結構尤其是城的消費結構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精神消費的比重高出以往任何朝代①。在民間，以樂舞服務作為謀生手段的藝人順應了商品經(jīng)濟的浪潮，他們把樂舞服務當作一種資本用于交換獲得錢財，維持生計�！侗崩镏尽吩疲�“曲中常價,一席四钚,見燭即倍。新郎君更倍其數(shù),云復分錢。”②這是當時服務的價格表，明確標明了樂舞服務的價格。施肩吾的《觀舞女》③1249詩云：“纏紅結紫畏風吹，裊娜初回弱柳枝。買笑未知誰是主，萬人心逐一人移。”白居易《感故張仆射諸妓》③1079云：“黃金不惜買蛾眉，揀得如花三四枝。歌舞教成心力盡，一朝身去不相隨。”司空曙《病中嫁女妓》③737：“萬事傷心在眼前，一身垂淚對花筵。黃金用盡教歌舞，留與他人樂少年。”王建《觀蠻妓》③760 “欲說昭君斂翠蛾，清聲委曲怨于歌。誰家年少春風里，拋與金錢唱好多。”都說明了當時民間樂舞的表演者將自己的樂舞技藝作為商品用于交換，從而獲得經(jīng)濟收入，來維持生活。
與商業(yè)化服務性質密切相關的是樂舞服務對象的社會化④。唐朝社會經(jīng)濟繁榮，風氣開放，杜甫在《憶昔》③526詩里寫道:“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九州道路無豺虎，遠行不勞吉日出。齊紈魯縞車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可見，在城市、農(nóng)村生活的各個階層，消費能力都普遍提升，賞樂狎妓現(xiàn)象在市民階層普遍存在著。樂舞享受成為了人們精神消遣的重要項目，比如各種宮廷樂舞機構規(guī)模的擴大——太常寺、教坊、梨園的建立，到官妓，軍妓，家妓的蓄養(yǎng)，甚至普通老百姓也極其渴望這種感官享受，受眾群的擴大，使得樂舞服務最終面向社會大眾。這在駱賓王的《帝京篇》③199中有體現(xiàn)：“丹鳳朱城白日暮，青巾紺憲紅塵度。俠客珠彈垂楊道，倡婦銀鉤采桑路。倡家桃李自芳菲，京華游俠盛輕肥。延年女弟雙鳳入，羅敷使君千騎歸。”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人群加快了樂舞的社會化進程。那就是唐代的文人舉子，他們對歌舞場所更是情有獨鐘，《開元天寶遺事》載:“每年新進士以紅箋名紙游謁其中，時人謂此坊為風流藪澤。”⑤較為富裕的士子們在遠離故土，奔赴仕途所觸發(fā)的各種情緒在這里得到排遣。當然，這都是需要花費大把大把的銀子才能享受諸般待遇。民間樂舞的商品化社會化，對于依靠樂舞技藝謀取利潤的群體來講，無疑是擴大了市場需求，從而使更多的人有了經(jīng)濟來源，有的甚至過上了較為富裕的生活。
�。ǘ⿲m廷樂舞的逐漸商業(yè)化，社會化
據(jù)《唐會要》載：唐初，宮廷樂舞機構并不龐大，宮廷散樂藝人都是按照規(guī)定時間輪流到宮廷當番（值班），平日，他們活動在各地民間，到規(guī)定的時候才到宮廷值班⑤，可見，散樂藝人除了正常上班外業(yè)余時間還可以兼職，從而得到更多點的報酬。宮中設有外教坊，除了為宮廷服務外，也接受宮外邀請，甚至可以到外地表演。如《教坊記》中記載，教坊藝人蘇五奴之妻張四娘，善歌舞，尤善演《踏謠娘》，常有“邀迓者”聘請外出表演。又如善“賣假臉賊”的龐三娘，經(jīng)常有人請她表演，當然，這些作為“特約演員”的教坊藝人會拿到特別酬勞的，這也意味著很多宮廷藝人的收入來自于民間市場。在安史之亂后，宮廷已無力再負擔龐大的樂舞機構，于是機構大大縮減，相繼解散了梨園，內(nèi)教坊搬出了宮廷，要求教坊自行經(jīng)營，也就是意味著教坊需自己攬顧業(yè)務，對外開放。顧況《李供奉彈箜篌歌》③661中曾經(jīng)寫到樂師李憑“早晨有救鴛鴦殿，夜靜遂歌明月樓。”白天為官家演奏，夜晚則為士人演奏，由于其表演水平高超，而能夠得到“實可重，不惜千金買一弄。銀器胡瓶馬上馱，瑞錦輕羅滿車送”這樣豐厚的價錢。失去了國家的財政支持，反而使得宮廷樂舞有機會走向商業(yè)服務，走向社會大眾。從而獲取更加自由的獲取經(jīng)濟利益，保障生存。
二．從唐代樂舞商演的各種場所來看，作為服務業(yè)的樂舞行業(yè)收入是比較可觀的。大致來看，帶商業(yè)性質的樂舞一般都會在街頭，廳堂，廣場，酒肆，妓館，寺院，戲場等場所演出。除此之外，還有夾在在民間婚慶，喪葬等場合的商業(yè)性樂舞。其中以街頭和妓館，酒肆表演人數(shù)最多，以下主要從這幾個方面來看。
�。ㄒ唬┙诸^、 廳堂、廣場表演
街頭賣藝現(xiàn)象在唐朝非常普遍。唐代走江湖賣藝較為有名的有劉采春戲班。范攄《云溪友議·艷陽詞》載：“有（俳）優(yōu)周季南、季崇及妻劉采春，自淮甸而來。善弄陸參軍，歌聲徹云。……詩曰:‘新妝巧樣畫雙蛾，幔裹恒州透額羅。正面偷輪光滑笏，緩行輕踏皴文靴。言詞雅措風流足，舉止低回秀媚多。更有惱人腸斷處，選詞能唱望夫歌。”⑥……采春一唱是曲，閨婦行人莫不漣泣。這是一支可以稱為“家班”的戲班，從城鎮(zhèn)到鄉(xiāng)村奔走商演。天寶年間，常非月《詠談容娘》③481寫的是樂舞藝人在街頭表演《談容娘》的動人情景，“馬圍行處匝，人簇看場圓。歌要齊聲和，情教細語傳。”這種在群眾聚集的地方演出規(guī)模蔚在民間也是相當壯觀的，受到觀眾的普遍喜愛。更有杜甫早年在河南郾城觀看著名舞伎公孫大娘在廣場的一次演出，杜甫在《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③534一詩中寫到“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從杜甫詩的題目中也可看出，賣藝者除了公孫大娘以外，還有很多她的弟子加入，為了生存而到處演出。當然，有時候，藝人們會被比較有經(jīng)濟能力的雇主聘到家里，上堂演出，一般來講，這樣的業(yè)務所獲得的收入會相對高一些。
�。ǘ┚扑痢⒓损^、寺院
在唐朝，酒文化是相當發(fā)達的，全國各個地方的城鎮(zhèn)鄉(xiāng)村，酒肆廣布，各個酒肆之間也是充滿了競爭，因此，除了賣酒菜肴外，樂舞往往是必備的業(yè)務之一，酒店老板為了獲取更多的利潤，常常會配音樂歌舞來招攬客⑦。尤其著名的是“胡姬酒肆”，有當壚沽酒的酒家胡，他們以獨有的美酒，樂舞等異域風情吸引著時人。如李白《對雪醉后贈王歷陽》③402有“筆蹤起龍虎，舞袖拂云霄。雙歌二胡姬，更奏遠清朝。舉酒挑朔雪，從君不相饒”句，這些在酒肆中沽酒的胡女以他們獨特的魅力為酒店老板延客，胡姬“貌如花”，如李白的“胡姬貌如花，當壚笑春風”，而且，在這里的消費往往是比較高的，王績的《過酒家五首》③126中就寫道“有客須教飲，無錢可別沽。來時常道貰，慚愧酒家胡。”看來錢少了是消費不起的，李白在《少年行之二》③390寫道：“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落馬踏盡游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他在另一首《白鼻騧》③391中也寫道：“銀鞍白鼻騧，綠地障泥錦。細雨春風花落時，按鞭直就胡姬飲。”喝西域的美酒是一個動機，還有一個能激發(fā)他們?nèi)ハM欲望的便是胡姬，張祜的《白鼻騧》③1288寫的更加直接：“為底胡姬酒，常來馬鼻騧。摘蓮拋水上，郎意在浮花。”除了美酒，要想生意紅火，酒肆會在胡女身上大做文章，他們高超的舞姿，熱情美妙的歌喉，自然成為了服務客人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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